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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一章 蘊蓄詩行萬千,這貧瘠人生忽似熔巖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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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男人一張臉依然平靜的如同紛紛揚揚落於枝頭的雪。

安靜無聲,散發著刺骨的寒冷。

不知道是因為這裏是停屍間,還是因為,面前的是自己曾經深愛的人,她年少時候的夢。

時暖緊緊扣著男人的手指,像是要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,也許這樣,他就可以溫暖起來,就可以活過來了。

“你為什麽要替我擋那一槍呢?配”

女人看著那緊緊閉著的眼睛,男人仿佛只是睡著了,很平靜,很溫柔,五官上籠罩著一點白光。

蒼白的唇瓣緊緊的抿著,有些疼,嘴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,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咬破了嘴皮,鮮血溢滿了女人的口腔終。

和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如出一轍。

時暖看著男人的眼睛,笑了笑,嗓音清冷,“你想讓我痛苦,想讓我後悔,想讓我餘生都記得你,所以就用這樣的方式麽?你可以不死的,為什麽要替我死。”

他奔跑而來的一瞬間,有沒有想過,如果他死了,她活著,餘生又該是怎樣的一種煎熬,又該是,怎麽樣的痛苦。

難以預料,難以想象,難以接受,難以承擔。

如同千斤重石,從高空墜下,直接,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
他知不知道,這樣的話,她也可能會死。

時暖緊緊的攥著男人的手指,她甚至想,只要他這個時候醒過來,睜開眼睛,這樣就好了。

如果是一場夢就好了。

如果他還在,其實,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商量的。

他死了就什麽都沒了。

就連一點可能都沒有了。

所以,他死的那一瞬間,有沒有怪她?怪她這一段時間,一直以來的就只有拒絕,只有冷眼,一點溫柔和希望也沒有給他。

司亮到停屍間來的時候就看見女人坐在地上,手指還緊緊的攥著男人的手指,如同相握的姿勢。

“松開他吧,不然等到他身體徹底冷僵了,你就不容易把手拿出來了,也容易傷到他的骨頭。”

司亮的聲音很低很啞,還很冷。

薄老太暈倒了,酒酒也好不到哪兒去,薄向遠知道薄臨城已經去世的消息,直接跟上面請了假,已經直接上了飛機回來了。

最遲明天就會到。

“……”

時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男人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變涼,一點一點,他的溫度在消失。

眼淚忍不住的狂落。

女人蒼白的唇瓣早已經染上了鮮血,司亮看著其實也有些不忍,但是,事情已經發生了,根本就是已經無法改變的。

“這裏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,看完了就離開吧,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。”

屍體也不能一直安放在停屍間,很快是要進行火化的。

還有墓地這些事情,今天和明天,註定是會有很多的事情,整個雲城,若是知道了薄臨城去世了的消息,那肯定是會震驚的。

男人從來在這個城市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。

可現在……

時暖極其不舍得松開男人的手,眼淚再次猛然的砸落在男人的手背上,眼淚劃過男人的手背,落在冰涼的地面,時暖有些不忍心再看,不忍心去看他身體的任何部位,哪怕只是一根手指頭。

“司亮。”

時暖費勁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才終於開口,女人的鼻子有些堵得慌,眼淚模糊了視線,一點一點把世界也變得模糊,像是打了馬賽克一樣的難看。

嗓音格外的沙啞。

司亮可以感覺到,時暖心裏面會有多難過。

男人菲薄的雙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,眸光淡淡的落在在那兒安靜的躺著的男人身上,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的握著,眸色深冷,就連呼吸也有一些困難。

“……”

罷了。

時暖本來還想說什麽,可是在叫了司亮的名字之後,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
女人再沒有看男人一眼,渾身如同被冷氣襲擊了一般,全身上下,骨髓血液裏,都彌漫了寒冷的感覺,手指都似乎感染了薄臨城的溫度,冷冷的,僵硬了,不能動彈。

邁著步子艱難的走出了房間。

時暖無力的靠在冰涼的墻壁上,眼眶已經猩紅不已,眼淚,一點一點的下落。

“下雨天打雷了,不要怕,我會一直在你身邊。”

“只要你需要,我的懷抱,你隨時來。”

“想嫁給我,你有資格?”

“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有心機的女人。”

“我們離婚。”

“我愛的人從來不是你,你不要自作多情。”

“如果不是你,怎麽會連語氣和眼神也這麽像?”

“似是故人來。”

“時暖,過去都是

tang我錯了,我們和好,我道歉,我彌補,你回來好不好?”

“除了我身邊,你哪兒也不能去。”

“我會保護你。”

“你是我愛的人,小叮當是我女兒,所以我纏著你。”

“我們覆合,好不好?”

“我愛你。”

“別哭了,我最怕你哭。”

“下輩子,別忘了我,我會來找你的。”

“時暖……”

“再見。”

“……”

男人的話語如同收音機播報一樣不斷在自己的耳蝸處盤旋。

時暖重重的滑落在墻腳下,渾身發冷,渾身發抖,眼淚不斷的落在地面,嘀嗒,嘀嗒,像是大雨落下,打濕了地面,有無數的水花,燦爛而開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女人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,“對不起。真的對不起。”

你別死,你不要死。

你是騙我的是不是?

你醒過來,你走出來,我在哭……

你不是害怕我哭麽?

薄臨城我在哭。

我哭的什麽都看不見了,我需要你來給我擦眼淚,所以你醒過來,好不好?

時暖幾乎泣不成聲,女人的肩膀劇烈的抖動,她這輩子也沒有哭得這麽厲害過。

媽媽和爸爸去世的時間,她難過,她也哭,可從來,也沒有這麽撕心裂肺過……

像是自己難受的也要死了,像是自己的呼吸也要被奪走了,像是眼淚就是毒藥,像是什麽聲音都沒有了,世界裏只剩下自己,只有自己的哭聲。

如果,她可以再柔弱一點點,如果,她看見他對她的好,她再多心軟那麽一點點。

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了?

是不是她沒有離開薄家,沒有離開她,沒有給蘇玉傷害她和小叮當的機會,那麽她就不會去西山墓地,那麽薄臨城,也就不會來,那麽他,也就,不會死了,是不是?

女人修長而虛弱的手指似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,緊緊的攥著自己胸口上的衣服,布料被她狠狠地揉成一團,女人難受極了,巴不得撕扯開自己的胸口,也許這樣會舒服一點。

“薄臨城……”

“臨城。”

她很少這樣叫他,她這一輩子,就連好好叫他的名字,也都沒有幾次。

他們之間,細數起來,就連溫柔的時光,也沒有多少。

幾乎都是冷戰,吵架,互相傷害……

然後,就是無休止的等待。

她找了他四年,而他,也同樣的,就等了她四年。

命運真可笑,上帝似乎跟他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,把他們的愛情,玩弄成了這般,真像個喜劇。

人世間,最大的喜劇。

時暖低頭,無聲的冷笑,眼淚打濕了自己的衣裳,滲透到了自己的肌膚,冰涼一片。

醫院的走廊盡頭忽然閃起來了一道白光,亮白的刺眼,那麽不真實,那麽虛化,逼迫著女人擡起頭來,看過去……

時暖有如被指引一樣的擡頭,那走廊盡頭的光芒,太過於強烈,讓她的眼睛都似乎要瞎了一般。

女人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,留出一條縫來,時暖慢慢的看過去,然後,就看見那白茫茫的光裏面,似乎走出來了一個人。

男人一身黑色的衣褲,修長挺拔,矜貴優雅。

菲薄的雙唇噙著淡淡的笑意,眉眼溫柔,一如初見那般。

視線模糊。

薄臨城緩緩而來,蹲在女人的面前。

修長的手指,帶著溫暖,觸碰著女人的臉頰,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。

“傻瓜。”

男人笑看著她,嗓音低低沈沈,笑如春風,“你哭什麽?”

時暖一下子撲進男人的懷裏,哭得更厲害了,泣不成聲,淚如雨下。

是你麽。

你舍不得,還是舍不得,是不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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